黄渤开始参与歌厅的嘉宾演出。歌厅演出有两种:常年在一个地方的驻场歌手,另一种就是散兵游勇式的嘉宾。驻场歌手如果一场200元,嘉宾就有800~1500元,因为他所担负的工作不仅是唱歌,包括边跳边舞,串场主持,把场子搅热。“一场15~40分钟,要求气氛特别好,简单鼓掌不行,必须唱到沸腾。”观众简单地鼓掌,这歌手就要走人了,必须全场欢呼,嗷嗷乱叫。
听起来难度很高,但常年的演出让黄渤早就总结出一套经验,屡试不爽。“在台上轻车熟路,怎么控制现场气氛。特别清楚第一首唱什么,观众有什么印象,中间说什么话,让大家和你有同样的感受,然后再唱个情绪特别高亢的,有个共鸣,第三首、第四首让大家High起来,最后温情一点,《朋友》之类的。有些话千锤百炼过,说什么话观众情绪到最高潮,你要下台观众不让你下,返场再唱一个,都是有规律的。现场状况每天不一样,有喝醉的,有时比较闷,用什么办法把现场挑起来。你拿的钱高必须达到这样的状态,慢慢练,一开始没有这样的气氛,一点点练出来。第一首和第二首的衔接,今天不好,明天换一首,好的慢慢保留下来。”
当然每天都有突发状况,歌厅的复杂性只有常年浸淫其中的人才能了解。醉酒闹事的、打架的,甚至还有枪战发生。黄渤练就了一身插科打诨、应付难堪场面的本事。“就是一种江湖生活。”比如有人喝多了,给特别多小费,点他唱《青藏高原》,他肯定是顶不上去高音部分,就会用他的方式化解:“方法有太多种,开玩笑,找人合唱,跟人比谁唱得高,嬉笑怒骂。”能练到这种程度自然有个过程,“一开始特较劲,后来知道怎么应对,唱也没关系,变成搞笑、好玩的,硬来肯定过不了。站在台上晾在那儿,不可能让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没有人能帮你”。
嘉宾演出是极其没有保障的,黄渤搞了个组合“蓝色风沙”,火爆时他还会带着伴舞队跑场子。他们先翻地图,觉得哪些地方好玩且没去过,就杀向那里。苏州、杭州、桂林是他们最先去的地方。“这个圈和平时所说的演艺圈不一样,不是电视上看到的明星,各个演出地方比较认的,我们在小圈子里小有名气。”他们也有经纪人,也经常被人偷骗抢,也要面对三教九流,并不比演艺圈好对付。而一起打拼的伙伴,生活中的唯一目标就是进入真正的演艺圈。
上世纪90年代,广州有个太平洋影音公司,捧出了杨钰莹、毛宁,黄渤也南下寻找机会。和黄渤同时代唱歌厅的有满文军、满江、周迅和她当时的男友窦鹏,他们都认为沙宝亮应该最先出来,那时候的圈子里只有他和黄渤能唱能跳,结果沙宝亮是最后一个成名的。
长时间在歌厅混迹,可能会带有一些“偏范儿”。有时下意识,天天这样,就像门口服务员的迎宾笑容,有时尽量保持不让人看出来。天天都在演,唱的也是观众喜欢的、当时流行的。黄渤从没停止过自己写歌,喝上一瓶啤酒,小风一吹,他思如泉涌,写了首得意之作,第二天起床一看,惨不忍睹。他心里计划好:这首给郭富城,那首给王菲,这首给张学友,也试过向唱片公司寄小样。“没用,后来自己就清楚了,还是有诸多原因,当时认为自己行,因为在那种环境里,其实差得很远。一个歌手出来唱十年八年还在一线上,三五年不出一个新歌手,全国有多少人在唱歌?去广州发现跟你想要的结果差得很远,进不了那个圈,依然唱歌厅。”
唱歌的收入不错,尽管来回火车票都要自己出,每月联系演出的电话费都要两三千,存不下钱,但比起其他北漂歌手,黄渤算是生活富足的,起码他住的是半地下室。最后一站,他来到北京。“眼前有一团火,总有个希望。走到那儿,就扑灭了,北京是最后一团火。”他唱歌的地方颇为高档,通过朋友窦鹏的关系,他在王府饭店地下二层表演,同台的还有玩票性质的周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