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只有这么从方法论上分析,事情才能往前走一步,要不然始终在一个很低的水平徘徊,非常可惜。
南方报业一直坚持到现在,真的就靠一天一天这样往前走。一百年之后,可能就把社会改变了,但是指望三四十年改,那是操之过急了。我现在就是这个观点,跟你们办杂志一样,有时候你不得不说,但有时候要讲策略。我的微博有很多动植物的信息,一个人对动物都没有怜悯,对植物不感兴趣,他对生命会感兴趣?就真的有点怀疑了。我谈植物更多是从分类学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我是启蒙,这个社会何尝不是?
人物周刊:你在做公司时一直提倡彻底学习西方,拿来主义,而中国一百多年来主题之一就是向西方学习,你在哈佛待了两年多,在你看来,国家和公司层面上,我们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王石:从方法论上看,至少刚开始时拿来主义是一条比较简洁的道路,但是仅仅拿来主义是不够的。因为你必须要回答你是谁,拿来主义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我现在开始在哈佛认真听中国传统哲学的课,这是原来怎么都没想到的,我怎么能学这些东西呢?
因为你没法回答你是谁,所以现在还可行,但是下一步怎么办,会有问题。
我已经到了老年,人到七十古来稀嘛。按照传统社会来讲,已经到了要进入一个你随时走都很正常的年纪了,突然你发现你要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你他妈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有点无知者无畏的感觉,这个反差特别特别大。到了这个年纪应该啥都知道了,什么都悟透了,人生无憾了。当然你希望再活得长点是另外一个事。你觉得人生该知道的都应该知道了,又突然发现……(摇头)
人物周刊:这是到美国才有的感受吗?
王石:对。
人物周刊:你在哈佛学习中国的传统哲学,是要解决我是谁的问题?
王石:文化大革命我初二,古文学得不多就中断了,以后当兵,工农兵学员,工作,反倒是一直有意识地接受西方的东西,有意回避中国传统,我的家庭本身就没有传统文化的背景。以前我也很得意,没受什么污染。所以拿来主义对我没有什么障碍,原来一直把这当成个优点。
人物周刊:现在还会这么想吗?
王石:不,这是你的短缺。你没有困惑,所以才会拿来就用。
人物周刊:那你觉得拿来主义在国家和公司两个层面来说,应该怎么看?
王石:我没有从国家角度考虑,我已经非常清楚把自己定位成企业家。企业家更多考虑的就是“匹夫有责”,有责是你怎么对这个企业负责。再扩大来讲,就是如何对行业有些影响力。如果再扩大点,我们能不能像日本战后的索尼、松下、丰田那样,不仅仅生产产品,成为畅销品牌,还能提供创业精神,对社会还有正面的影响,就到这,仅此而已。
(思考)国家怎么样,国家命运,这是我很警惕的。
人物周刊:你会思考,但是不愿意去做?
王石:中国现在就是太泛政治化,每人都扮演政治家的角色,每个人都在考虑国家的未来前途。到美国你发现,我们中国老百姓对美国的了解,比他们对我们的了解强太多了。
应该是公共知识分子关心,而且应该是真正研究政治学、国际关系、国家走向这个分类的公知关心,这是他们考虑的问题。当然还有政治家和领导人。
因为作为董事长,你负责的是股民、员工,和你的品牌,这会产生利益冲突。你要是还有那个情怀,先辞职。
人物周刊:那你现在还有吗?
王石:我没有。
人物周刊:这是你和过往的自己所做的切割?
王石:我现在没弄清楚我是谁,我从哪儿来,但我最起码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企业家,应该有什么思维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