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面目呈现在世界面前的人的内在本性,具有这种本性的人是很难被谎言欺骗的。
他们不再经由国家意志在看、在听,他们用自己的眼睛看得到被意识形态精心遮掩的腐败画面,他们用自己的耳朵听得到被意识形态遮蔽的苦难哀吟;他们用自己的眼睛看得到无所不在的权力罪恶,他们用自己的耳朵听得到民众的灵魂呼号……所有冠冕堂皇的国家仪式都变得滑稽了,国家意识形态涂抹的油彩正在从伪造的历史画布上脱落,世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实。
他们也许没有很高深的学养,他们对世界的点评有时候甚至还很粗糙,但是,他们身上最可珍贵的是人性的直觉,这种直觉让所有老谋深算的“大师”黯然失色,它看上去也许不那么坚固,然而其自身的质地决定了它不可能被弯曲,即使国家力量也不能。
这就给我们的时代出了一个难题:权力究竟该用怎样的方式与这样的公民相处?
人类历史是各方政治力量相互斗争和妥协的连续不断的社会过程,如果强悍的国家机器仍旧习惯性地用强力碾压这些不顺从的公民,将会收获怎样的结果?这是权力者不能不考虑的问题。千万不要过早宣称某种文明是一条绝对不能走的“邪路”,千万不要,这是因为,历史不是人可以随心所欲决定其方向的东西,它有自己的规律,自己的路径,自己的目标,你无法阻止它到达它要到达的地方。即使你反感“普世价值”到了呕吐的程度,如果历史有一天宣布说中华民族只有通过它才能够存在下来与世界文明共处,你也只能接受它,而那时候你很可能将要付出代价,巨大的代价。
应当高度警觉排除政治发展的经济发展,这种发展潜藏着极大的不确定性,无论对内还是对外都是如此。经济发展的积极效能应当是社会政治多元化,如果经济发展只是用来加强政府的权力和权威,并且试图把政府的权力和权威全部转变成为胁迫民众的政治力量,这个社会一定会走向自己的反面,这样的社会终将会被民众所抛弃,大厦会倒掉,不管它多么繁荣昌盛,不管它多么高大巍峨,不管它制造了多少没有灵魂的社会产品,大厦终将会倒掉。
这是因为,建造社会大厦的基本材料是劣质的(例如余秋雨之类无数依附在“皮”上耀武扬威的“毛”们),只有那些在人的意义构成的精英真正被社会容忍和接纳,成为社会栋梁,社会大厦才能够得到稳定支撑。
这就是韩寒出现的意义之所在。
这也是我们应当珍爱韩寒的意义之所在。
作者介绍:陈行之,在北京读小学和中学,1969年到陕北插队,就读于延安大学中文系,1993年回到北京。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文学创作,发表各类体裁文学作品一百余万字。九十年代后期着力进行长篇小说和随笔创作,近几年相继出版《危险的移动》(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年)、《当青春成为往事》(作家出版社,2007年)等长篇小说,发表大量涉及文学、哲学、社会学、历史学等学科的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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