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隐性传播,最原始的隔离就是最好的办法。有必要与人接触时,相隔一米五到两米以上交流,回来尽快洗手消毒,不要揉眼睛,不要摸口鼻。
当然,中国这么大,中国人这么多,人人都做好很难。这就需要网格化的社会管理发挥作用,每个大小管理者都要守好自己的一方寸土。
现在真的需要全体中国人同心同德!
《中国科学报》:关于新型冠状病毒在脱离生物体的条件下究竟能存活多久,现在网上有很多说法,究竟哪个是真的?
陈薇:目前还没有真实数据,因为当前分离出的活病毒大多用来做药物筛选试验了,毕竟疫情防控和抢救病人才是目前的首要任务。
当然,即便是一种新病毒,它仍然是冠状病毒大家族的成员,所以这方面的基本特征不会偏离太多。
SARS病毒可以在土壤、玻璃、金属、塑料等表面存活2~3天,这个数据可以作为参考。
《中国科学报》:大家都说我们一定能战胜这次疫情,真正的战胜究竟是什么样呢?
陈薇:所谓的战胜有几种:第一就是根除。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也是我们努力的目标。
但人类历史上真正根除的传染病其实很少,比如完全消灭的天花和即将被消灭的小儿麻痹。
第二种就是像“非典”那样,17年间,再没有出现过跟SARS序列相同,可以人传人的病毒。
第三种就像H1N1那样,虽然控制住了当年的大流行,但不时还会出现一定规模的流行,目前把这种病毒作为常规接种流感疫苗的一种成分来阻断继续流行。
遇到一种新病,我们当然希望能彻底消灭它。但有时候,过度干预反而可能刺激它快速突变——这里面有很多权衡和博弈。
因此,新型冠状病毒将被何种方式“战胜”,现在还不好预测,一切都在发展当中。
《中国科学报》:目前您有哪些比较担心的问题?
陈薇:中间宿主还没有找到,也许还在发挥着作用。
《中国科学报》:最近一些有关新型冠状病毒的研究论文引起了巨大的社会争议,对此您怎么看?
陈薇:发论文本身无可厚非。但疫情当头,关键数据的及时公开、共享有利于各方力量齐心协力做好疫情防控,这是一个需要关注并通过立法保障的问题。
《中国科学报》:关于这次疫情,您最想说的是什么?
陈薇:疫情防控绝对不能等到疫情来了再做。
国家有必要建立防疫科研白名单,形成真正有力的“首席科学家”体制,长期支持一批团队一辈子就做某种病毒或细菌的深入系统研究,不追热点,敢坐冷板凳,别管这个病毒是来了还是走了。
如果觉得单个团队有风险,还可以设置A、B团队互相PK。这样国家投入的经费比现在这种情况少多了,还能花在刀刃上。
最关键的是,一旦疫情发生,就能迅速找到最权威的团队,即使出了事故也知道打谁的板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新型冠状病毒一来,谁都觉得自己能做,但发挥的作用还是有限。
这次疫情暴露的问题,得到的经验,都要好好地梳理。
今后我们国家应该从立法层面来管理疫情的反馈流程,明确规定各部门的主要职能,并且对信息公开、数据共享不及时、不透明导致的不良后果进行依法惩处。
此外,在缺乏疫苗和特效药的前提下,康复患者的血浆是临床特异性治疗最可及的资源。由于中国传统文化提倡大病之后重在休养,过去很多康复者不愿意捐献自己的血浆。
今天(1月31日)上午,国家科技部下发了《关于请协助采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康复者血液样本的函》。
我们拿着这个红头文件,有22名康复患者表示愿意让我们检测血液标本是否符合献浆标准。其中有的人身体虚弱,连采血都很困难,这让我们非常感动。
在政府推行免费治疗、医务人员献身拼搏的大环境下,在康复患者和医护人员同心同德,为病友们作出贡献的时刻,我也呼吁:应当从立法层面要求康复者在知情同意、符合伦理、身体情况允许的前提下捐献宝贵的血浆,用于他人的急救。
《中国科学报》:你在武汉抗疫一线,看到了哪些印象深刻的景象?
陈薇:医护人员确实很疲惫。
我昨天(1月30日)上午在金银潭医院,见到了张定宇院长。他本身是一个渐冻症患者,自己的妻子也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但还夜以继日奋战在一线抢救生命。我对他说:“你的事迹让我非常感动”。
《中国科学报》:他怎么回复您的?
陈薇:他说“彼此彼此”(笑)。